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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军据点,定襄县宏道“大院里”
刘俊喜
居中的是续玉楼院,续玉楼,十五世,排行老四,和续汉是同一祖父,续玉楼仅活了30多岁,其独子也仅活了24岁,偌大个院,仅婆媳两。此院最大,以西为正,三进院,院院增高,西大厅高大宏伟,气势不凡,高悬两巨匾,一匾赫然“唐林敬德”,四个大字,浑厚遒劲,日本人进来,一眼就看对了,要做“司令部”。续太太哪敢迟疑,搁挟上铺盖就出了门,直奔东巷张九寨家(开粉房),寄住。
日军看到北耳房还有吉星楼,两厢也是大厅,四周都有围廊。街门是走马大门,立悬“钦赐大夫弟”匾额,还有几十间瓦房。
大院里本身地势就高,再加上厅高台基高,上房顶,恍若君临城下,一览无余,日本人高兴坏了。
靠南院是刘长治院,刘长治①可谓能人,不仅长于修车配匙,还擅于金融,挣了不少钱,买下这座大院,请泥瓦匠杜能源重修了新式大门(大约1936年),这就是之后被广为流传的花大门。
刘长治娶过两夫人,大夫人生尚先、九先两子,都有才艺。二夫人生一女,嫁北街张四,刘长治去世后,随女生活。
这样西三大院我们分别叫续汉院、大夫第和花大门院,日军主要占了西三大院,东三大院民国时的情况待续。
二、日军占领宏道的轶事
七七事变后,日军很快侵占崞县、忻县,11月3日,三架日本飞机扑向宏道镇上空。老百姓没有见过飞机,听到天上轰隆隆地响,大人小孩都出来看稀罕。看到飞机往下投炸弹,有人还调侃:哟,飞机下蛋哩!等到炸弹落地,传来天摇地动的声音和炸死人的消息时,人们吓坏了,慌忙躲藏。
然而日军占据宏道却并不早,所有老百姓对日本人有各种传言,有一首歌谣是这样的:
到我小时候还在传唱,这唱词应该是宣传吧?
在日军进宏道之前,武委会、牺盟会、自卫队、基游队、妇救会等等各种抗日组织,风起云涌了,各种抗日口号也响彻云霄。
1939年冬日军触角伸向西社不到一年,到1941年11月20日才占领宏道(温象桓讲述)。
乡村人家习惯用阴历记事,说头天上坟供糕饼,烧了寒衣,第二天日本人就进来了,也就是阴历十月初二。
到1945年夏日本人撤走,也就是三年多的时间。
日军常驻兵11人,前后人们记住日本人三个头目,一是山本,二是山夏,三是金翻译。山夏是中国通,特务头子,很有名,能调动同川几个据点。大夫第是“司令部”,拆了周围围房,深挖壕沟,宽大的西大厅房脊适当改造,可架枪射击、威慑和瞭视全镇。续汉院驻兵,并在院外东北角筑一炮楼。
宏道西街住有警察所、警备队、区公所,区公所在衙门,有曹区长。永顺玉布庄(后来的宏道医院)对面是新民会,成员杨树帜是地下工作者。
日军要钱要粮要花姑娘,村长最头疼的是找花姑娘,盘算来盘算去,还是盘算到外来户家,几经周折送了过去,谁知不满意。日军索性亲自动手,晚上出来抓花姑娘,弄得一到晚上就萧条,人心惶惶。
日本人在宏道的活动情况我们了解的以下情况:
一次日本人有病了,听说北社李世生是二州五县的名医,便持函登门去请,李先生推诿不去,再请还不去。日军生气了,索性硬把他抬到宏道据点,一进门就扑上一大洋狼,本来是想吓唬他一下,谁知,李先生那见过这种阵势,随即瘫软在地,一病不起,不久于人世②。
1942年,定襄基游队长郭继成(1919~1943)接到宏道据点日军增援季庄的情报,立即指挥部队埋伏在季庄村东的广济渠边。不多时,山本小队长骑着骡子领着20多名日伪军走进伏击圈。
郭继成一个箭步钻到山本骡子底下,猛然一顶,骡子受惊将山本撂倒在地。郭继成猛扑上去夺过战刀,双臂直捅心窝,山本毙命,事后《晋察冀日报》对此次战斗进行了报道。
1942年初冬,二区武委会主任邢林武,因叛徒告密,宏道日军在横院村将其逮捕后,坚贞不屈,是条硬汉子。次年春行刑那天,人山人海,山夏赶到宏道,递给一支烟,凛然就义。
1941年底,山夏来到同川,到处抓捕抗日干部,破坏抗日组织,一度使党员和抗日组织锐减,崞县抗日武装决计除掉山夏,传令眼线时刻关注山夏行踪。
1943年4月,山夏经常在宏道。
6月初,二区民兵大队长王国宏领着刘俊保等几位民兵,在宏道镇北门外巧埋硫酸地雷,将山夏炸死,为同川人民除了一大害。
炸死山夏后,日军又派来金翻译,登名造册,发放“良民证”,经常搞突然袭击,查户口,无良民证者一律以私通“八路”论处,格杀勿论。
6月下旬,曾美(1914~2015)指挥河北区队夜袭宏道镇,从西门攻入,焚烧了户口资料,缴获了枪支、布匹和罐头,端了警察所。
秋末一天,宏道日军包围西平村,抓捕了刘俊保等七八人,关到花大门东房里。次日,拎起扔在当院,打得头破血流。审讯数日无果,被保释出来。这可是炸死山夏的重要成员,竟然没有察觉。
1944年9月的一天,日军采纳汉奸续星皇的主意,乘两辆席楼马车,假扮娶媳妇,进入南白,将返乡的侯岱山抓到宏道据点,逼供致死。侯岱山是晋察冀第二分区司令员赵尔陆的同学和同事。
宏道据点住日军不多,除曾美夜晚偷袭,再没有听说有攻打宏道据点的。多次遭祸害而愤怒的勇敢的北社西民兵,曾火烧宏道北门。西同川民兵也几次抱柴禾,夜烧宏道西门。
日军除了抗日武装的打击外,也遭到老百姓反抗。
一日军进院凌辱妹子,哥哥抡起铁锹就将他劈死。
西街有张四满,看见日本人就不顺眼,有一次,狠狠把日本人扎了一粪叉(张福根讲述)。
1945年8月19日,有人看见几辆马车上坐着日本人,离开大院里,走出东门外,直奔河边火车站,下太原。
宏道日军据点,是日军在同川最晚撤的据点。
人们迟疑间,宏道镇变成宏道市了。
过了几日,有人告诉续太太,日本人早走了,还不回去看看。续太太圪拧着小脚,回大夫第眊眊,静悄悄,见面板上还有一坨和好的面,显然日本人没来得及吃饭就匆忙走了。
谁知没多久,阎军又进来了,又是阴历十月初二(1945年11月6日),阎军39师三团杜有堂(黑肚蝎子),团部设宏道大院里,机炮连周玉光入驻西街衙门。阎军没想到这里挺繁华,年轻帅气的周玉光骑着马在大街上貌似“夸官”,很快娶到西社一漂亮姑娘(1933年出生的温象桓说:西街没驻军,合村有,当时区公所在衙门)。
三、后话
阎军进来,实行编村制,镇内划分32个闾,推行“兵农合一”,在大院里东北井口附近又建起一座很气派的炮楼③,煞有其事搞了一番,但很快局势逆转,1946年7月阎军退出宏道,解放军入驻大院里④。看到宏道商号林立,市场繁荣,恢复为宏道市,市公所设在衙门。
1947年掀起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,穷人分得了土地房屋,一派热闹景象。
谁知阎军一次偷袭(1948年),一场大火将衙门烧光,市公所搬到东街郭崇约老宅。随着蒋阎的败退,大反攻的到来。新生政权不断巩固,大院里的解放军也上了前线,续太太搬回了大夫第,人们的警戒放松了。
阎军“飞鹰队”又一次突袭,1949年除夕夜发生宏道惨案,七名区县干部倒在血泊中。
续太太仅有一独孙,又早早出外工作,偌大院落,空落落的,便主动招呼友好来住,本家续良玉住到南厅东耳房,西大厅也作了北街粮库。
续良玉结婚,经续太太同意,摘下西大厅两巨匾,做了两扣箱,给续太太抱过去两捆茭圪栏(烧火)。
1966年红卫兵进南厅,扔出四旧物品,把走马大门“钦赐大夫第”大匾也取了下来,付之一炬。续太太感觉不对劲,又要来运动,慌忙托人把两石门礅也砸了。
次年腊月的一天夜里,孩子玩火,点着了南厅,老房子就怕火。
大家最担心烧了粮库,这可是公共财产,惊动了无畏庄部队。
大冬天,从井里取水又很有限,院里又是方砖墁地,取不上土盖火。
人是来了不少,干急使不上劲,火越烧越大,火烤得北厅松木梁都掉下了油。
若烤着西大厅,这可不得了。续良玉着急了,将自家被褥浸湿盖在西大厅前檐。一解放军也真勇敢,将衣服淋湿,冲上房将一柱子搬倒,南厅塌了一片。火势才逐步减弱,没有烧到西大厅,保住了集体粮库,也保住了这处大院。
谁知在1980年代,兴起拆旧盖正房,住新房,家家都想住独门独院,陆续把老房、走马大门都拆了。
拆西大厅时,非常结实,真好木材,还意外发现大梁上有建房字迹,这西大厅二百年了。
约1985年请来北街书记刘玉柱领几个人拆房打墙,在炕洞里发现了七支七九步枪,显然是从房顶烟囱扔进去的,悉数交了派出所,据说是阎军的。
宏道文化站长赵林伟的姥娘在花大门院过道房里住了多年,他说东房是关押犯人的,在墙上看到过用炭写的字:“今天王班长放我回家。”
到如今大夫第“司令部”已看不到往日的任何痕迹,续汉院、花大门却保留了下来。续汉院除了正厅外都还在,一中式院落,没有引起人们的过多关注。而花大门虽然破败了,却依然有风采,许多人赶集赶庙会,顺便会过来看看,故而,不少人把它当成日本人的“司令部”,把它当成大院里,甚至以为花大门是日本人修的。
我五姑姑是大夫第续玉楼曾孙的奶妈,长期住在西大厅北耳房。我五姑姑说过,我爷爷土改
前住在花大门南房院。
2015年夏天我又到这里看,一走到花大门就想起能人刘长治,宏道大街上刘九先、侯先瑞、姜巨财、郝宝中和刘俊先等有名的手艺人,都是他带出来的。刘九先耍车、侯先瑞修汽灯都有绝招,姜巨财则在现代机械修造业的翘楚。
其实在宏道镇上,这样的大院曾经有多处,可见殷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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